图源:每日优鲜

曾大方开出3倍薪酬的每日优鲜,为何1年内清走98%的员工?

在一众生鲜电商、即时零售品牌中,每日优鲜选择的代表色调既不是象征蔬菜的绿色、强调冷链的蓝色,也不是和母品牌呼应的黄色或红色,而是延续了公司名MissFresh女性化的“洋红色“。创始人和CEO徐正曾在公开采访中提及,每日优鲜的logo“前前后后改了70多版,对不同年龄段的女性人群反复测试,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洋红色。”

这一抹“独指”受众群体的洋红,却是最快凋零的。

2022年7月,每日优鲜突然终止核心业务“极速达”,并解散大部分员工,给内部、行业、对手和用户都带去了不小的震荡和困惑。据多家媒体报道,截至2022年10月31日,每日优鲜涉及616起由供应商提起的诉讼,以及765起由员工或前员工提起的劳动纠纷,涉及金额总共为8.127亿元。

11月14日,每日优鲜终于公开了疑似因为次日达业务刷单造假而推迟发布的2021年财报。除了全职员工从2021年底的1925人缩减为报告日的55人、无人货架业务“便利购”卖出1800万元到款780万元之外,此份财报还揭露了一个核心事实:每日优鲜突然“解散”早已有迹可循:

2021年,每日优鲜的营收同比增长率为13.4%,而总成本与运营费用同比扩大155.5%,亏损同比扩大55.4%——成本增速、亏损增速均超过了营收增速。同时,每日优鲜2021年的毛利率还下滑了近8个百分点,仅为11.81%;履约费用率则同比增长了近5个百分点,达30.5%。以上关键指标都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图源:每日优鲜财报
图源:每日优鲜财报

加入外部对比对象后,每日优鲜的数据是更惨淡的。每日优鲜和叮咚买菜都选择了全品类+前置仓的自营即时零售,但在运营细节和财务表现上,两家公司相差甚远:在收入和GMV这两项数据上,叮咚买菜的规模是更大的;而同时,内部经营效率却是每日优鲜更低。

对内是费用率“涨”得比营收还快,对外是同样烧钱但成本控制不如对手强劲,为什么每日优鲜一直以来的表现是这样的?

从产品结构来看,每日优鲜接近80%的生鲜SKU占比,要远远高于叮咚买菜的45.6%(基于两家公司于2021年6月提交的招股书中的数据)。更高的生鲜占比意味着更高的损耗率和更低的毛利率。虽然每日优鲜公开的客单价更高,但毛利率并未因此改善。

此外,据德邦证券测算,每日优鲜95元客单价对应的潜在用户群体,可能比叮咚买菜57元对应的用户群体规模更小。高客单价对应的是更低的复购率。故靠提高订单密度,带动规模效应,最终降低费用率的出路,对于每日优鲜来说是更难走通的。

从成本结构来看,每日优鲜的经营费用率之和(销售+管理+研发)高于叮咚买菜。且抛开研发不说,销售和管理费用的高昂,意味着每日优鲜在扩大运营规模时,缺乏对营销支出和人员效率的把控。

 图源:德邦证券
图源:德邦证券

一个鲜少被提起的指标是人员薪酬。每日优鲜曾在招股书中公开了自己截至2021年Q1的员工构成。存在感最强的是“前置仓零售业务”部门,共649人占比45%,其次才是产品研发部门,共444人占比31%。而叮咚买菜的销售部门员工占比仅12%,产品研发部门则是占了最大头的43%。

另据看准网统计,每日优鲜的岗位溢价明显高于叮咚买菜,溢价率最高超过100%。以绩效考核、组织发展、员工关系岗位为例,叮咚买菜这三个岗位的平均薪酬为13196元/月,而每日优鲜为32746元/月。部分岗位的较高薪酬,也构成了每日优鲜高费用率的既成事实。

最后,虽然每日优鲜的前置仓数量还不及叮咚买菜,但按双方招股书中披露的折旧年限来看,叮咚买菜为4-5年,而每日优鲜的仓库折旧年限最低仅有2年。较高的折旧率,也提高了每日优鲜的履约成本。市场总喜欢批评前置仓模式的高昂成本,但从每日优鲜这一个例来看,实际上前置仓本身拖的后腿,或许并没有那么多。前置仓位于大型社区或人口密集地的更高成本,也被叮咚买菜靠着运营证明,是可以消解的。

至此,每日优鲜为何如此“短命”的答案,终于拼凑出了形状。

《沸腾新十年》一书曾总结到,徐正在思考如何将现代农业和消费电商结合起来时,得出的结论是先做上游、再做下游,也就是先有产品和模式,再考虑市场。回过头来看,这样的逻辑和为了女性用户选择洋红做为品牌颜色的心理,却是相互矛盾的。

不可否认,每日优鲜曾经太想做好每一步了,从货源直采,自营经销,全品类SKU,再到建立前置仓满足即时性配送需求,直采冲击原有的农产品层层分销体系,前置仓挑战社区门店和零售物流,更别提选品、需求预测涉及到的大量经营细节,每日优鲜不可谓不努力。

 图源:每日优鲜
图源:每日优鲜

当每日优鲜想将自己的发展重点转向智慧菜场和零售云时,却只剩下急于确立某条资金回流闭环的窘迫:前者做菜场的二房东,将租得的菜场转手分包给菜农,转租金差价;后者在三四线城市为商超提供数字化零售服务,按照提成收费。这些业务换谁不能做呢?

反观叮咚买菜,在努力控制成本之后,叮咚买菜2022年的主要动作集中到了推广自有产品和预制菜品类上,也就是从产品结构出发去提高毛利率。,2021年自有品牌的券前毛利率达33.8%。2022年第三季度,叮咚买菜的毛利率同比上升了11.8个百分点,而履约费用率同比优化了10.5%,即有履约成本占比下降了了超一成。基于此,叮咚买菜给出的四季度展望是,实现Non-GAAP口径的盈亏平衡。

而对外强调客单价,对内无法控制成本费用的每日优鲜,已经看不到来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