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西（1958-2020），资深动画绘景师，代表作《葫芦兄弟》《十二生肖》等。
文|傅广超
本文由空藏动漫资料馆自媒体平台首发
惊闻动画界前辈段小西老师于2020年5月22日11时29分逝世，享年62岁。家人遵其遗嘱，丧事从简，并且未曾惊动亲戚、好友及同事。我们曾于2016年12月采访了段小西老师，此后多次见面，始终保持着联络，直到上个月还在为采访稿件的整理工作进行交流。尽管知道小西老师已经和癌症抗争了许多年，怹也多次暗示我做好心理准备，但突如其来的噩耗还是让我好一阵才缓过神。
段小西老师出生于1958年，1984年进入上海美影厂工作，历任剪纸片组绘制美工师、绘景师、美术设计师，曾参与《葫芦兄弟》《狐狸列那》《葫芦小金刚》《十二生肖》《白雪公主与青蛙王子》《自古英雄出少年》《魔鬼芯片》等影片的背景绘制、设计工作。
小西老师的父母均是“老美影”。其父段浚是《大闹天宫》的主要原画设计之一，片中托塔天王、太白金星、太上老君的大部分镜头都出自怹的笔下，而怹的早逝同样令人扼腕。其母康碧梅早期任描上技师、动画师，20世纪70年代开始担任美影厂资料组的负责人，对于艺术档案和图书资源保藏、分类制度的建立和完善有着很大的贡献。
小西老师受父母的影响从小习画，对于上海美影厂的工作环境和流程也较为熟悉。中学毕业后曾作为知青下乡，参加过农场劳动，当过小学美术教师。1984年，康碧梅老师退休，小西老师在“退休职工子女顶替就业”的政策背景下进入上海美影厂。当时大部分顶替进厂的退休职工子女都被分配在行政或技术部门，而小西老师凭着较为扎实的绘画功底得到了王柏荣导演的赏识，进入剪纸片《火童》摄制组，跟随制作组负责人岳慧敏老师进行角色纸偶的绘画、制作。
1986年，首部剪纸动画连续剧《葫芦兄弟》启动，小西老师作为“新鲜血液”调入背景景组参加了全片的场景绘制工作。此后，怹不仅长期坚守在剪纸片创作的前线，还参与了多部手绘动画片的绘景工作。小西老师在回忆工作的过往时，仅作为一名普通的动画工作者用自己的所知为动画史的建构添砖加瓦，同时，对于给过自己指导和帮助的王柏荣、胡进庆、常保生、龚金福等前辈不吝赞美和感激。
2002年，美影厂最后一部传统剪纸动画连续剧《魔鬼芯片》完成，此后剪纸片基本处于停产状态，小西老师则转战制片岗位，参与了动画影院长片《勇士》和《马兰花》等项目。退休前，小西老师还参加了许多经典剪纸片场景的复制工作，我们在一些电影博物馆里和动画作品纪念展、拍卖会上都能够看到这些复制画面。
采访完小西老师，我们又商定了访问康碧梅老师的计划。之后延宕了许久，终于在2018年3月5日上午来到康老师的寓所。年近九十岁长年卧床的康老师欣然接受了采访，小西老师全程陪同，访谈中会就一些康老师印象不深或遗漏的信息作出提醒和补充。
康老师的寓所位于老石库门住宅区，那一带的许多建筑还维持着原本的外貌和格局。康老师与段浚老师结婚几年后入住此地，他们的一双儿女也在此成长，算来已有半个多世纪。听着康老师母子二人回忆起在这个空间中发生的风风雨雨时，我不由得环顾四周，恍惚间好像闯入历史现场，脑补出了一幕幕全息影像。通过这次采访，我们不光了解了康老师本人的成长、工作经历以及在不同岗位做出的贡献，也对段浚老师的工作习惯、方法及创作观念有了更深的认识，启发我对段浚老师原画技术特点展开了进一步的探究。
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我的本职工作及业余工作安排经历了一系列变动，大量积压的访谈内容无法及时整理，一直到去年年底才着手康老师访谈文稿的编辑、校对。而小西老师也一直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坚持服用药物，定期复查治疗，并且一直关注、支持我们，与我通过微信保持着联系。
今年1月初，我将康老师访谈录邮寄给小西老师审阅，并约定了一起讨论定稿的时间。几天后，得知小西老师需住院观察，我本想将延后见面的日期，但怹说母亲年老，自己患病，恐夜长梦多，还是执意陪我再去看一次康老师。1月18日下午，我和助手包包来到上海龙华医院接小西老师一同探望康老师，除向康老师沟通访谈出版的情况外，又补充询问了一些之前遗漏的细节。经商议，我们将稿件留在康老师家里，请其余家属一同审阅后再行定稿。
4月23日小西老师来微信，说怹病情加重，并将访谈录（公开发表版本）定稿的相关事宜交予姐姐段小东。这竟成了小西老师与我的最后一次对话。
5月5日，经康碧梅老师、段小东阿姨及段小西老师共同审定，用于公开发表的康碧梅访谈录终于定稿。可是，段小西老师本人的访谈录却还没来得及整理，这让我内心十分不安，唯有企盼怹早日好转。而如今，这项工作只能再次叨扰怹的家人们了。
从相识起，小西老师就给我以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论谈工作还是聊生活，怹的言谈举止间都透着恬静、淡然。4月初，怹在朋友圈留下一首小诗，其中说道：“假如有一天，你没了我的音讯，那我一定是去了远方……如果你还惦记我的话，不用想我念我。在什么时候我会像朵白云，像阵微风，像棵小草一样地又轻轻回到了你的身边……那时，你不能看见我，我却可看见你。我看见你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微笑着、悠闲着……那时，我也会与你一起尽情地欢笑！”
与小西老师阴阳两隔后，我又咀嚼起这几行文字，心底泛起一丝宽慰。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封面图由本文作者拍摄于2016年12月
* 段小西及其家人生活照、工作照由段小西本人提供
* 《大闹天宫》摄制组合影由严定宪提供
*动画图片、形象版权属于相关权利人所有，如有不当使用的情况请随时联系我们
*如部分引用本文内容与观点，须以醒目形式注明作者及出处
*“空藏动漫资料馆”将对抄袭、洗稿等侵权行为及相关人员、平台进行不定期公示
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傅广超
【知乎日报】千万用户的选择，做朋友圈里的新鲜事分享大牛。
点击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