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 纪录片原著,伦敦自然博物馆是如何运行的?

《生命的博物馆》


内容简介

与 BBC 的六集同名纪录片相呼应,《生命的博物馆》为伦敦自然博物馆提供了一个独特视角来一窥其工作。本书得以调查博物馆生活的很多方面——打开保险库一探究竟、解读顶级科学家发表的评述、探访揭秘展厅的公共区域,还讲述了博物馆如何保养、研究和添加收藏品,以及它们为什么是有价值的资源。让我们跟着博物馆科学家去看看实验室和野外的日常工作,观摩他们如何保护自然界、为自然生物编目,见识他们如何解决在农业、医药和法医学等领域的全球性问题。让我们跟着植物学家一起探寻起源于西班牙的英国蓝铃花,追寻博物馆专家如何在乌干达治疗疾病,了解如何为一具 100 岁、长 26 米的恐龙骨架进行大扫除。当然了,在工作中我们还可沿途欣赏博物馆的珍藏。

作者简介

史蒂芬·帕克是一名从事自然、生物、技术和科学领域的作家、编辑和顾问,曾撰写超过 250 本书籍。他如今在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工作,也是一位伦敦动物学会的高级科学家。

书籍摘录

第六章 生命的未来(节选)

未来,博物馆会过时吗?它们是否也会成为博物馆中的藏品?当世界上的知识都在我们指尖的互联网上,我们真的还需要博物馆吗?作为一个关乎所有生命的巨大知识库,伦敦自然博物馆正在不断地发展,以面对未来的挑战。展望未来,你必须站在过去的基础上重新起航。

毛里求斯岛以其热带气候、美丽的海滩、旅游设施和迷人的风土人情,当然还有渡渡鸟的消失而闻名。在世界各地,几乎每天都有动植物物种被加入濒危物种名单之中。渡渡鸟已经成了“物种灭绝”的一个象征。解决的方法就是要致力于环境保护,挽救动物和植物,以及在全世界范围内提高抢救和恢复自然栖息地的公众意识。

欧洲人第一次踏上毛里求斯是 1598 年,更大规模的定居则始 17 世纪 30 年代。毛里求斯岛位于马达加斯加以东 900 千米处的印度洋之中,约 65 千米长, 45 千米宽,面积稍稍大于 2000 平方千米。它曾经一度为黑檀森林所覆盖,森林里还有棕榈树和其他一些原始植被。得益于合适的面积和相对的隔离环境,毛里求斯有很大比例的地方特有种——它们只生存于此,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很久很久以前,先锋动物和植物就已经到达了这个从海底浮出水面不久的火山岛,然后进行演化以适应岛上独特的生存环境。同样的岛屿定居过程和与之相伴的独特生命形式的演化过程,在世界各地都有重复发生,正如查尔斯·达尔文在加拉帕戈斯群岛所看到的一样。

自从人类定居以后,毛里求斯的生境被彻底改变了。许多原来树木繁茂的地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甘蔗和其他作物的单一种植。引进物种,如田鼠、家鼠、狗、猫、猪和食蟹猕猴也随之而来,野生动物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欧洲人到达以前,除了空中的蝙蝠,如本地特有的毛里求斯飞狐或果蝠,和各种各样的海洋哺乳动物,如海岸附近的鲸鱼,在毛里求斯并没有其他的陆生哺乳动物。最大的食草动物和食叶动物是一或两种巨型陆龟,但它们和渡渡鸟一样,早就灭绝了。

重新野化(REWILDING)

在毛里求斯,有多个环保项目正在处理“重新野化”的问题,试图恢复本土的植物群和动物群面貌。当然,渡渡鸟是再也回不来了,至少以今天的技术是不行的。但是,当地的树种已经被种植到了保护区中,为动物们的回归和繁殖创造了条件。

要重新野化,我们当然需要知道原本的野生环境是怎么样的。在欧洲人入侵之前,几乎没有被保留下来的关于自然平衡的记录。然而,如前所述的古生态学,正在帮助伦敦自然博物馆的专家们弄清楚,在这座岛屿上的哪些地方曾经生活过哪些物种。古生态学关注的是很久之前的物种范围,以及物种彼此之间、生物物种与环境之间是如何相互作用的。每一个物种在自然界中都扮演着一定的角色,或者说发挥着特定的功能,这就叫作物种自身的生态位。

马里松是一块小小的沼泽地,人们在这里进行了发掘,寻找保存下来的动植物残骸,从细微的花粉粒到巨型陆龟的骨和壳。从泥泞的地面挖下去,会暴露出一些东西的断面,其中包括一些树的碎块,尤其是一些骨头的断面。此地近期的惊人发现是 7000 多件骨头,其中数百件是渡渡鸟的,这些骨头已经被保存了超过 4000 年。这些渡渡鸟的残骸涵盖了其身体的大多数部位,从喙到脚,既有幼年个体也有成年个体。它们将帮助科学家们修正对其外貌的认识,使其传统上被描绘成的圆胖、短粗的形象朝着更准确的苗条、纤细的方向转变。



战时疏散者(WARTIME EVACUEES)

对自然环境的保护工作不仅在毛里求斯得到了积极推行,在全世界其他数百个地方亦是如此。这些保护工作旨在为所有受到威胁的物种提供一个未来,要达到这一目的,需要在很大程度上参考已经消失了的过去。伦敦自然博物馆海量的动植物收藏与记录就能够为之提供参照,据此,物种的各个因素都可以进行估量,从其身体特征到分布范围,再到各式各样的品种,以及喜好的栖息地和食物等。

对这项工作来说,至关重要的是模式标本或称正型标本,即用来定义一个物种或者其他分类群的个体。通常,模式标本是最早被描述和鉴定的标本之一,有正式的科学报告指明它独有的特征,以及它所代表的新物种是如何区别于相似的已知物种。我们也许会想,模式标本应该代表了整个物种,但情况并非总是如此。因为它通常只是一个早期发现,在更多的个体被采集和分析以前,生物学家们并不知道它是不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20 世纪 30 年代晚期,第二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为避免遭到轰炸毁坏,人们制订了将博物馆中的部分收藏疏散出伦敦的计划。摆在首要位置的就是那些玻璃瓶瓶罐罐模式标本——那些被保存在酒精和其他液体中的标本。除了科学上的无价以外,如此大量的可燃液体若是遭到敌人的袭击定会发生大爆炸。博物馆的建筑可以重建,但是模式标本却是无可替代的。

在采石场(AT THE QUARRY)

位于特灵的自然博物馆是伦敦自然博物馆主要的存储基地之一,但它不可能容纳所有的标本。通过调查,博物馆在距南肯辛顿约 32 公里的萨里郡戈德斯通村附近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可以作为一个合适的地点来保存易燃的酒精浸制收藏。 1941 年底,超过 25 000 件的酒精浸制瓶装标本和其他重要的标本一起,被打包装进 900 个用木屑填充的箱子,然后被运送到采石场深入地表以下 60 米的隧道和洞穴网络之中。

即便是这样巨大数量的标本,也仅占全部酒精浸制收藏的百分之五,但是人们不得不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其他大城市的博物馆,例如位于南肯辛顿的相邻的英国科学博物馆及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出于安全考虑也将馆中最珍贵的展品和收藏转移了。在采石场,盛放酒精浸制标本的箱子被三层高叠放于木质托盘上,安全稳固。这并不是隧道内最好的位置,因为酒商们已经将他们的酒瓶码放在了最保险的区域。现在,标本们算是摆脱了一种形式的威胁,但几乎同时,另一种威胁却出现了。隧道内闷热潮湿,也不通风。各种真菌开始在箱子和托盘的木头上、填充用的木屑里,甚至是标本的标签上生长。如前文所述,标签承载了标本的所有信息,若没有标签,这件标本就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一组工作人员开始用防腐漆粉刷木头和标签,但这些人很快就在恶劣的条件下病倒了,真菌则继续肆虐。必须果断采取行动了!

摄于1943 年2 月,伦敦自然博物馆的一个战时秘密存放点就是萨里郡的一个隧道和洞穴的网络。图中,亚历克·弗雷泽·布伦纳正在检查超过25 000 件浸于酒精保存的标本的霉变状况。来自:《生命的博物馆》

这块10 厘米的石头,是最著名的陨石之一——阿连德碳质球粒陨石的一部分。它的部分表面被黑玉色的熔壳所覆盖,这是它在进入大气层时与空气摩擦所形成的高温造成的。来自:《生命的博物馆》

生命的起源(ORIGINS OF LIFE)

伦敦自然博物馆的矿物学收藏包含数十亿颗“宝石”。但是它们很微小,嵌在一些存在时间最长的物体—— 陨石中。这些陨石来自小行星、月球和火星,并且在到达地球表面以前,壮观的流星是它们穿越大气层旅行的信号。实际上,陨石是来自太阳系——太阳、太阳的行星以及行星的卫星——形成时期的材料样本。陨石研究有时也被称为实验室中的天文学。

使用通过放射性衰变所产生的元素形式(同位素)为陨石测定年代,结果显示很多陨石形成于大约 46 亿年前,这已经成为公认的太阳系的年龄。

球粒陨石是石质陨石,它们中的一些被称为碳质球粒陨石,富含了生命的基本化学元素—— 碳、氧、氢、氮。事实上,其中有些含有叫作氨基酸的化学分子,氨基酸是构建蛋白质的基本原料,而蛋白质是所有活体组织中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已知最大的碳质球粒陨石是有小汽车那么大的阿连德陨石。它于 1969 年落在墨西哥的奇瓦瓦地区。在它于大气层中飞行期间,大块陨石破碎成了数以千计的阿连德石。很久很久以前,阿连德陨石诞生于气体和尘埃的星盘中,太阳和行星们也同样诞生于此。实际上,阿连德陨石的一些部分(成分)有可能形成得甚至比太阳系本身还要早。它含有多种矿物的痕迹,例如来自遥远空间、可能从恒星或超新星的爆炸中逃逸而出的钻石。

伦敦自然博物馆中一系列的研究,是要看看这些陨石是否有可能轰击了早期的地球并在此星球上播下了生命的种子,或者至少是现成的生命初期形式。如果在地球上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么在其他星球上是否也发生过呢?未来,来自陨石的新线索可能会揭示我们太阳系中生命的起源。

未来的博物馆(MUSEUMS OF THE FUTURE)

对于像伦敦自然博物馆这样的机构来说,未来将会是什么样的呢?展示信息的方式无疑将会继续向前迈进。也许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人们在看到真正实物展品之后瞠目结舌的震惊之情—— 伸展到远方的蓝鲸,露着牙、凶恶咆哮的电动霸王龙,美到令人窒息的蝴蝶与花朵,还有邪恶的蜘蛛。但是全息技术、3D 投影、沉浸式的展出和更多互动式的展出都在发展之中。伦敦自然博物馆的许多展厅已经有了在线虚拟导览,而这些都只会继续扩展。

在幕后,研究的进展无意将会加速。一百年前,科学家们对分子生物学知之甚少,也不知道 DNA 是如何工作的——这些领域绝对是今日专家们的研究核心。就算 50 年前, DNA 的双螺旋结构已经被发现,但是遗传密码的指令如何转化为生命物质却仍属未知。接下来的 50 或 100 年必将开辟出我们今天所不能想象的全新的科学领域。也许会出现大量编码到原子和分子中的新信息层。物理学家们称之为“纠缠(entanglement)”的奇异现象可能会导致物质通过空间的转移。DNA 操纵技术可能会进步到一定的水平,使侏罗纪公园那样的再现生物成为可能。

进入第三个千年(INTO THE THIRD MILLENNIUM)

当如此众多的物种正面临如此严重的生存危机时,搜集实物标本还能继续下去吗?也许,这也将变成虚拟的。人们可以扫描植物和动物,并只提取它们组织的微小样本。那时,它们既可以保持在自然界中的完整性,同时也进入了收藏之中,因为 3D 影像能显示其内部和外部每一个微小的解剖和功能细节,它们也会作为条目进入 DNA 和其他分子数据库中。

当第三个千年来临之时,伦敦自然博物馆和许多其他博物馆一样,正在发生着变化,旨在成为一个更加开放和更加外向型的机构,少一点高冷的学术机构的味道。它接收了最新的技术,从激光蒸发器和 X 射线扫描仪到电子显微镜和 DNA 测序仪。为了增强意识和鼓励公众互动、在线交流、志愿者驱动的调查、环保项目的最佳效果等,伦敦自然博物馆正在向世界各地的人们伸出双手。

伦敦自然博物馆努力工作,以提高其作为一个世界上卓越的生命科学中心和一个创新、无与伦比的展示空间的声誉。当我们回顾过去,吸取能够帮助我们应对未来挑战的教训时,伦敦自然博物馆海量的动植物收藏将会变得越来越有用。除了作为一座收藏逝去生物的博物馆,伦敦自然博物馆更将成为一座“生命的博物馆”。

题图为纪录片《生命博物馆》剧照,来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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