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大妈问我，你们这个衣服不要钱吗？”

刷文章看到这句，我乐了，着实有趣。相信，你已经猜到我说的是什么了，没准也看过那些小视频。6月3日，优衣库推出KAWS联名款系列，网店立马售罄，线下门店出现哄抢，“全员KAWS“话题盘踞热搜。

那些小视频里，手机掉了没人回头，模特被扒个精光，门店如刚遭洗劫的批发市场，门口还有相扑供欣赏，被网友誉为年度最佳“国产丧尸大片”。幕后导演是一对长期搭档，美国当代涂鸦艺术家KAWS和优⾐库UT创意总监NIGO。

2016年，优衣库第一次推KAWS联名款，开售仅一周，卖出50万件，⽉销售量达近100万件。关于这对搭档，大家公认的是:KAWS代表艺术，NIGO代表流行。其实，梳理KAWS成名史，会发现KAWS比“流行”更流行。

涂鸦成名

KAWS是谁？最经典的回答是：KAWS，原名Brian Donnelly，1974年出生于美国新泽西州，街头涂鸦艺术家，标志性符号“XX眼、卡通骷髅头”。

如果KAWS没记错的话，5、6年级那会，他因为涂鸦逃过学。那时，他跟着一群年级相仿的孩子，踩着滑板穿梭在泽西城的各个街道，在每个街角旮旯留下涂鸦，用相机把涂鸦拍下来互相赠送。

在KAWS的记忆里，泽西城是一个涂鸦氛围很好的地方。它有免费开放的操场、藏在房子下的大管道，以及各种各样的墙，这是KAWS眼中的天然画布。很长一段时间里，KAWS都会拿着涂料，跑去这些地方练习涂鸦，没日没夜的画。

当KAWS画得越来越多，他预感这可能是自己会做很久的事情。他想用能互相关联的字母做为名字，KAWS很符合他的构想，读起来也很利落。

高中毕业后，KAWS去了纽约视觉艺术学院（School of Visual Arts），就读Illustration(插画专业），对于毕业后的设想也非常实际。因为当时对动画很感兴趣，KAWS觉得以后能没日没夜做动画就太好了。

在成为大“IP”之前，KAWS的人生轨迹和所有艺术学院毕业生类似，发展个人作品的同时在大集团担任free-lancer。KAWS当时在迪士尼旗下的Jumbo Pictures做美工，还参与了1997年电视版的《101斑点狗》的制作。

这期间，KAWS也没停止“恶搞”，他深夜游走于纽约街头时，会悄悄卸下电话亭、公交站的广告牌，拿回家进行二次创作，为上面的模特换上“XX眼”和卡通骷髅脸，并在天亮前将它们装回原处。正是这些广告牌涂鸦，让KAWS收获第一波关注。

“恶搞”品牌投放的广告，KAWS开始还担心被起诉。但恰恰相反，部分品牌从中看到了商机，主打年轻人的DIESEL GROUP向他发出邀请后，陆陆续续有品牌呈上他们的海报，让KAWS“恶搞”一番。

之后，XX眼、卡通骷髅头人物形象正式出现在品牌海报中，KAWS也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涂鸦艺术家，变身为备受品牌、时尚青睐的艺术家。而这事件后，KAWS逐渐形成稳定的创作风格，把人与画结合，嵌入标志性符号——“XX眼、卡通骷髅头”。

这个符号第一次出现，是在泽西城的万宝路广告牌上。KAWS说，选择骷髅头是因为高辨识度，这是一个全世界通用的图像，XX眼则完全是随性创作的产物。涂鸦艺术的承载空间基本在户外，艺术家们会用标志符号、大胆的配色等方式形成强视觉冲击力，在极短的时间引起人们的关注。

看到一幅图片时，KAWS时常会思考如何在广告和涂鸦中找到平衡点。KAWS认为，广告和艺术其实非常相似，都是一种沟通方式，通过创造一些东西去跟大众接触、沟通。他在接受访谈时提到，希望自己的作品更大众化点，优衣库是很好的合作选择。

致力于成为“人民的艺术家”的艺术家，还有英国涂鸦艺术家班克斯，他认为涂鸦是平民的表达，面向的是无差别的大众。

流量之路

“全员KAWS”，翻译成人话——KAWS的流量地位好比是艺术圈的蔡徐坤。

为什么是“全员KAWS”？SK LAM（KAWS御用策展人）一次采访中说，KAWS作品很亲民，可以是一件大众都能拥有的 T-Shirt，或是更精致的公仔，也可以是较高层次的艺术品，不同范畴的人都能拥有自己的KAWS 产品。

让KAWS成名的，或许就是纽约街头的恶搞涂鸦，但把KAWS推上“流量巨星”宝座的，除了一次次的“亲民”联名，还有强大的“朋友圈”、街头文化的生长、KAWS COMPANION玩偶收藏，以及发达的社交媒体，背后是艺术、时尚均走向“大众审美”的时代。

贵人X联名

大学毕业后，KAWS在好友邀请下前往日本游玩，途中结识了Yoppi—日本滑板文化奠基人。在Yoppi的介绍下，KAWS快速结识了NIGO、Hikaru Iwanaga（岩永光）、Jun Takahashi（高桥盾）等里原宿大佬。这次游玩成为KAWS人生的重要转折点，除了收获一波潮流圈顶尖人脉外，KAWS还学会了艺术如何巧妙嫁接产品的各种玩法。

其中，特别值得说的就是NIGO，KAWS的两次爆红都和他有直接关联。NIGO是A Bathing Ape (潮流服饰品牌Bape) 的创始人，他对潮流圈的贡献足以担负“教父”之名。NIGO尤其擅长各种跨界联名，他有多会玩，可参照优衣库UT系列的各种玩法。除此之外，NIGO还是一位资深收藏家，曾举办过三次拍卖专场，让KAWS热度被引爆的《THEKAWSALBUM》就出自他在香港苏富比的拍卖专场。

4月1日，KAWS的油画作品《The Kaws Album》以1亿港元落槌，合佣金近1.16亿港元（0.95亿人民币）成交。这在艺术界引发巨大轰动，KAWS被推上舆论浪尖。听惯拍卖会“钱暴”故事的你可能觉得奇怪，艺术作品1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件事在行业人士眼里有多反常，艺术评论家Anny Shaw在《艺术新闻》写道：

KAWS画作《The Kaws Album》以1480万美元成交——这不禁令人联想到2017年1月21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誓就职仅一天之后，亚马逊网上书城中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的反乌托邦小说《1984》便被抢购一空，并位居美国地区图书畅销排行榜一周，在1月26日更是一越成为畅销榜排名第一位。

研究《The Kaws Album》这件作品的构成，可以拆解出两个极强的IP元素：披头士、《辛普森一家》。这张原始图是英国披头士乐队1967年名为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的专辑封面，KAWS延续惯用风格，用以动画喜剧《辛普森一家》为灵感创作的卡通形象Kimpsons替换了原有的人物场景。

 

第一个IP元素披头士乐队有多大影响力自不必说，《辛普森一家》系列至今也播出了600多集，至少在美国社会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把几个强IP捆绑在一起，这是KAWS作品里最典型的“联结”手法。

这种“典型“联结，得从潮牌OriginalFake说起。2006年，KAWS和片山正通、今野智弘，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潮牌OriginalFake，KAWS负责创意，在每款单品里嵌入标志性符号。随后，OriginalFake通过与A BATHING APE、Supreme、NEIGHBORHOOD、Hiroshi Fujiwara、CLOT（陈冠希）等潮牌联名，迅速地把品牌推上了顶峰，成为超级潮牌。

2013年，original fake宣布关闭。不过，KAWS依旧有联名单品推出，比如2014年和非董与川久保玲合作推出过联名香水。KAWS的联名史里，有三次特别值得一说。

2008年，为潮流圈流量代表坎爷的专辑Kanye West 808s＆Heartbreak设计封面。2018年，与Dior Homme  联名，创作的「XX」小蜜蜂、「BFF」公仔，这次与高端品牌联名是 KAWS 职业生涯的又一个里程碑。但让KAWS爆红的是与NIGO运作优衣库UT系列合作，于2016年真正走向大众，成为“全员KAWS”。

玩偶X网络

如果说“联名”吸引的可能是伪粉，KAWS Companion玩偶圈住的则多是来自潮流圈的死忠粉。

KAWS Companion——KAWS玩偶里知名度最高的角色。Companion以米老鼠作为原型，首发时的配色是黑、灰、棕三个配色，高20cm，是KAWS的第一代玩偶，是潮牌Bounty Hunter主理人岩永光和KAWS于1999年联合制作了一款玩偶，很多人从这里入坑。

比较有意思的是，KAWS还会与不同的艺术家合作，设计制作联名Companion。比如，2008年与日本艺术家空山基合作的机器人玩偶，以及2010年与艺术家Robert Lazzarini合作，打造出了一系列抽象线条玩偶。

如今，潮流玩偶被看成艺术市场的另外一个出口，收藏玩偶被看成一种潜在投资手段。在这种趋势下，全球很多艺术家、设计师、涂鸦大师也纷纷涉足艺术玩具市场。2007年，奈良美智推出一款名为「Sleepless night sleeping」的限量玩具公仔，据说半年后在巴黎苏富比以近 2 万美元（13.8万人民币）成交。香港苏富比那场拍卖，除了以1.16亿港元成交的《The Kaws Album》外，KAWS的一套系列玩偶（阿童木共5件）交易价为1350万港元（118.8万人民币）。

收藏群体的年轻化，也是让KAWS成为“流量巨星”的一大推力。巴塞尔《2019年全球艺术市场报告》显示，2018年的艺术品收藏人群趋于年轻化，千禧一代买家约占45%，净han这一趋势在亚洲新兴市场尤为明显，比如香港，39%的买家由80、90后的高净值人群组成。与Artprice统计数据呼应，在KAWS拍卖市场份额数据中，香港的占比为51%。

ArtPrice数据显示，2018年，KAWS的作品拍出了3380万美元，比上一年增加了260％。其平均销售价格也几乎翻了一番，从2017年的4.2万美元升至8.2万美元。从市场数据来看，KAWS的热度与拍卖市场是同频的。谁成为艺术圈“流量巨星”、拍卖行“捞金王”，本质上与艺术家的选择无关，是由这个时代的经济和市场需求决定的。

幸运的是，相较老一辈艺术家们，互联网时代的艺术家们对自身的公众形象和作品销售渠道更有话语权，比如KAWS可以通过玩偶、T恤等载体将艺术推送给社会各个阶层，通过商业运作把自己打造成超级IP。

参考资料：1.街头艺术家KAWS采访合集|B站

2.KAWS的画为什么值800万|讨论街头艺术的投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