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精英阶级也逼娃上课外班?斯坦福教务长在反思(上)

本文来自fujia的微信个人公众号“伊甸园的桃子”,未经许可不得进行商业转载

本文为《How to raise an adult》书评上篇。

 


 

排队上高价幼儿园?拼学区房?每天陪孩子做作业?补习班才艺班时间排满无间隙?逼孩子考好大学?给孩子找好工作?……这种“鸡娃”现象绝对不止中国北上广大城市仅有,远在太平洋另一边的美国湾区硅谷,推妈们呕心沥血地推娃状况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湾区推妈鼻祖——虎妈Amy Chua的书在美国畅销,并成为媒体热烈讨论“华裔虎妈”的对象,新一代的湾区妈妈不分族裔地紧步追赶虎妈的步伐。你想让孩子上藤校吗?想让孩子成功并终生无忧吗?欢迎加入湾区推妈行列。

图片来自pixabay

图片来自pixabay

斯坦福大学前教务长Julie Lythcott-Haims写的《How to raise an adult》一书在2015年成为纽约时报最佳畅销书。她在书里详细描述了美国推妈鸡娃的情况:美国中上层阶级家长相信好大学可以给孩子带来好前途。

当孩子才刚出生时,家长已经计划好让孩子上优秀小学和中学,以保证他们能够进入常春藤。从孩子上小学起,家长们对孩子的课程表了如指掌,每天陪孩子做作业,经常给老师发电子邮件以保证了解孩子的学习进度,在学校网站上日日刷新孩子的成绩单,决定孩子上什么兴趣班才能对上藤校有所帮助,把所有休息时间都贡献给送孩子上才艺班。当孩子报考大学时,家长们决定孩子申请的大学和专业,花费数十万美元给孩子找补习班提高成绩和改简历文书,帮孩子找实习工作,并运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给孩子找份优裕的工作。

作者Julie Lythcott-Haims

作者Julie Lythcott-Haims

这些美国家长是怎么考虑的呢?作者在书中写道:“如果我让孩子自己学习而不去上补习班,他可能考试就考不好了。我当然希望他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下一次就能考好了,但他在跟一整个班级的孩子竞争,而其他孩子都有爸妈帮忙辅导或者上补习班,他们成绩会更好,能够上快班或者其他一些荣誉项目,这样他们就会得到更多机会,去上那个我想让我的孩子上的大学,而我的孩子就上不了了。”

这种“大学指挥棒”使得美国孩子们的独立能力越来越低。家长每天开车送高中孩子上学,不让孩子自己搭乘公共交通。如果把一些高中生带到城市中心,让他们自己找路回家,他们会嚎啕大哭不知所措。大学生的房间越来越乱,也无法处理宿舍室友关系。作者所在的斯坦福大学甚至出现了“吃馅饼不会转脖子”的搞笑现象:有新生家长给学生寄了一个大箱子生活用品,但学生根本不知道怎么把箱子搬进宿舍里,也不懂得怎么请人帮助,只任凭箱子在宿舍走廊里呆着,直到学生母亲给宿管打电话请求帮忙,才得以收到东西正常生活。

图片来自pixabay

图片来自pixabay

一个美国重点高中的学生母亲在接受作者采访时说:“我也想我的女儿更独立一点,让她自己做早餐洗衣服,但她的生活已经够忙了。她每天需要花1个半小时去上重点高中,其他时间还有许多课外活动。我如果不帮她操理日常生活,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她并不需要妈妈,她需要的是一个生活助理。”2014年,斯坦福大学讲师Denise Pope发表了一项关于4317个加州学生的家庭作业调查。他发现在那些中上层加州家庭里,孩子平均每晚做作业时间为3.1小时。作者对这个数字都表示不可置信:“我自己在Palo Alto读高中的孩子经常晚上要做5小时作业。”

 


 

作者Julie Lythcott-Haimes就读于斯坦福大学本科,拥有哈佛法学院博士学位,又在斯坦福大学任职教务长,见过成千上万的斯坦福学生。她和丈夫及两个孩子生活在加州湾区硅谷的Palo alto——这大约是美国鸡娃的宇宙中心。她自己也逃脱不了推妈思想的摆布。自从孩子出生时,为了让儿子可以上斯坦福大学附属幼儿园,刚剖腹产出院便忍着伤口疼痛,赶着老公带儿子去幼儿园报名。当老公花了十分钟时间才把孩子的安全座椅装好时,她焦虑万分,害怕儿子就此上不了斯坦福大学幼儿园,从此人生尽毁。当幼儿园老师告诉她,四岁的女儿特别会画画,她满脑子想的是:“好吧,这又没法帮她上大学。”

当鸡娃们终于步入了父母千方百计让他们能上的大学时,他们从此就快乐地生活了吗?事实数据很是惨淡:2013年美国大学健康组织(American College Health Association)对于153个大学10万大学生的调查发现:84.3%认为他们不堪重负,79.1%认为非常疲累,60.5%认为非常伤心,57%认为他们非常孤独,51.3%认为他们极度焦虑,46.5%认为没有希望,31.8%认为他们极其绝望无法工作,8%认真考虑过自杀,6.5%曾经在过去一年内主动伤害自己。一项对于美国大学校方管理人员(College Counseling Center Directors)的调查数据表明:从2000年到2012年,大学生们去精神健康咨询的次数增长了16%,主要的咨询原因包括抑郁症与焦虑症。2013年的数据则表明:95%的大学管理人员表示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有严重的心理问题,24.5%的学生在服用精神疾病的药品。

2010年,美国Keene State College的心理学教授Neil Montgomery在调查了300大学新生后发现:许多孩子有着“直升机家长”——永远在孩子头上轰鸣,他们比起其他孩子更保守、更焦虑、更容易受到伤害。同年,美国得克萨斯奥斯汀大学的研究人员Patricia Somers和Jim Settle采访了190个大学学生管理人员,这些管理人员认为有40%-60%的学生家长是“直升机家长”。Somers和Settle认为:直升机家长只在以下情况下对孩子有益:当孩子年纪非常小时、当父母和孩子平等对话时、当学生有权采取行动时、当孩子真正需要父母帮助时。而无益的直升机家长则会损伤孩子的生活和人际关系。

2011年,美国University of Tennessee at Chattanooga的研究人员Terry LeMoyne和Tom Buchanan也调查了300多位,发现“直升机家长”的孩子更易被确诊为焦虑症和抑郁症。2013年,期刊《Journal of Child and Family Studies》发表的关于297个大学生的调查里,发现“直升机家长”的孩子的抑郁水平更高,对生活的满意度更低,这导致对学生的自主能力和学业成就的损伤。

图片来自pixabay

图片来自pixabay

2014年University of Colorado-Boulder的研究人员发现了鸡娃这种高度结构化的童年与其行为能力减弱之间的联系,这种行为能力的缺乏使得孩子无法决定怎么完成任务,常见于多动症的孩子。“孩子花越多的时间无所事事,他们的自我行为能力就会越强,而如果他们花很多时间在高度规划的行程中,可以预计到他们的自我行为能力就越弱。”

洛杉矶的Beit T’Shuvah成瘾治疗中心的主管Harriet Rossetto解释:“如果从你出生开始,你的人生就完全被别人安排好了,所有的决定都由别人帮你完成,那么当你进入社会时,你就会像一个刚获得独立的前殖民地一样分崩离析。这些孩子们走进大学,但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呆着,也不知道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他们非常迷茫和痛苦。许多孩子会寻找方式麻醉自己,比如毒品、酒精、赌博、甚至自残。他们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空虚和抑郁。他们会对这些不良方式上瘾,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

加州心理学家Madeline Levine研究了多年美国中产阶级家庭孩子,她也是公益组织Challenge Success的共同创始人,寻求怎么帮助压力下的孩子们。当她来到本书作者Julie Lythcott-Haims儿子的硅谷Palo Alto重点高中里为学生家长们演讲时,她的听众里不乏斯坦福教职员工、硅谷科技公司高管、独角兽创业企业创始人等硅谷精英阶级。

Levine问听众:“很多人认为:成功是一条直线,从好的小学中学到好大学,然后是好的实习工作、好的研究生学院,最后是你选择的好工作。如果你们也是这么过来的,请举手。”有5%的听众举起手。“是的,在任何一个人群中,大约有1-10%的人是走这样的直线,但大部分人并不是这样的,都需要走过许多弯路。”既然大部分人都有过弯路和失败,为什么我们非逼着孩子必须走一条直线,而付出让他们抑郁、困惑、不快乐的代价呢?

图片来自pixabay

图片来自pixabay

然而知道了这些情况之后,家长们就会放弃鸡娃吗?2013年,美国芝加哥私立中学The Latin School的校董事长Charlie Gofen问她的同事:“你认为学校家长们会希望孩子在耶鲁大学里抑郁,还是在亚利桑那大学里快乐过日子?”

这个“在宝马车里哭还是在自行车上笑”的儿童教育版自然很快遭到反抗。同事回答:“至少有75%的家长会宁可孩子在耶鲁里抑郁。他们认为孩子们会处理好心理问题,但没有人能够再回到20岁去读一个耶鲁本科。”

我们是否真的无从选择?有没有办法让孩子们能快乐地上耶鲁呢?敬请期待下篇。

fujia-qr